文 | 佘宗明
“李子柒定律”终究还是没有放过东方甄选。眼下东方甄选小作文事件愈演愈烈，眼看着就要直奔“一亿网友教俞敏洪做事、教孙东旭做人”的方向而去了。
从企业视角看，这也许就是头部主播与直播机构打破均势后的矛盾显性化，许多网民就已根据各路传言，脑补出了几十部东方甄选版“甄嬛传”，内斗模型就是“董宇辉VS小编背后以东方小孙为代表的幕后势力”。无论如何，这免不了会伤东方甄选的元气。
可从行业视角看，这未尝不是流量场“生态演替”规律下的资源重新配置契机——“泼天的富贵”涌向了学而思优品跟高途佳品，就清晰地昭示了这点。某种程度上，学而思优品跟高途佳品都该谢谢“老铁”东方甄选送来的“曲线助攻”。
▲学而思CEO彭壮壮跟高途CEO陈向东降临各自的直播间后，都被网友问到「挖角董宇辉」的问题。彭壮壮称，问题不是挖他，而是能给他做什么；陈向东说，董宇辉不是用来挖的，他是用来爱的。
学而思优品跟高途佳品就这样被“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了××”的句式击中，似乎验证了那句老话：风水轮流转。之前东方甄选是那个被Pick中的幸运儿，现在轮盘又朝着“隔壁”转去。
随之而来的，也许是曾经的“教培三杰”在直播领域声量悬殊局面的改变。
01
12月15日22时许，高途佳品直播间实时在线观众突破5万，而在前一天，其直播间在线观众人数一度突破10万人。
高途CEO陈向东激动不已，现场拥抱了几位主播，还发微博称：打赢一场打胜仗，真好！
无独有偶，12月14日和15日，好未来旗下的学而思优品连着两天实时在线观众人数突破了1万，主播橙橙当场掉泪，称要截图留念。15日晚，学而思总裁彭壮壮还来到直播间，回答起了网友包括“橙橙火了，该怎么对待她”在内的犀利问题，还“听劝”地决定将直播间名字从原来的“学家优品”改成了现在的“学而思优品”。
对学而思优品跟高途佳品来说，这无疑是发力直播业务以来的节点性时刻：虽然场观依旧没法跟东方甄选比，可二者都创下了自己的新高。要知道，它们此前属于“难兄难弟”，最惨时直播间实时在线观众人数不过十，低于三位数是常态。
在今年12月份之前，“教培三杰”新东方、好未来、高途虽说都涉足了直播带货领域，但真正成功借助直播带货开辟了“1.5曲线”（即基于原有资源与能力积累通过衍生创新找到新增长曲线）的，只有解锁了先发优势的新东方。
自去年6月9日董宇辉跟东方甄选突然火爆出圈以来，这就成了过去1年多来直播行业上演的现象级奇观。东方甄选上演了“腰部骤然变头部”的奇迹，董宇辉更是成了顶流级主播，没多久，公司名也从“新东方在线”更名为了“东方甄选”，巅峰时还拿到了750亿港元市值的“体验卡”。
也是在东方甄选爆火后，好未来跟高途相继开始摸着新东方过河，分别于去年11月、12月在直播间开始了带货。
但互联网对后来者并不“友好”。跟东方甄选获得了大量“先行者红利”可堪对照的是，原学家优品跟高途佳品直播间几乎“门可罗雀”。除了面对少得可怜的用户，部分网民在拉踩基础上的攻讦，成了这两家直播间的主播不得不直面的日常。
学而思优品主播、哈佛大学高材生老皮就曾在直播间里红着眼眶说到，几十个在线观众里，就有为了支持自己而跑来“凑数”的父母家人，言语间难掩心酸。
02
此前网上有人说：同是转型做直播带货，好未来、高途跟新东方之间，差了一个董宇辉。这里的“差”字，对应的与其说是才华，不如说是运气。
从生态位上看，东方甄选跟学而思优品、高途佳品有些相似：都是“双减受挫，杀入直播”，都有双语+知识+才艺带货，主播都是从老师转型而来，货品都跟食品、图书等品类相关。
但事实证明，东方甄选直播带货的风格可以借鉴，成功却很难复制。
究其关键原因就在于：主播出圈，带有极强的随机性与偶然性，要被飘忽的算法喜好与网民口味击中，几率也许比刮彩票刮出头彩还低。
那些商业导师们总喜欢为董宇辉跟东方甄选的爆红归因，以兜售所谓的打造头部主播方法论：董宇辉张口就是小作文的才气+俞敏洪“淋雨后还给别人撑伞”的情怀+“知识带货”的新鲜感+直播界“四大天王（薇李辛罗）”集体缺席的真空+抖音平台对招牌主播补位的需求……
但事实是，谁能火，怎么火，不是用大数据就能测算出来的，而是玄学，事后归结出“一二三四五”不过是马后炮而已。
所以不少专业人士都指出，别说是东方甄选，就是董宇辉自己，都没法再复制出另一个董宇辉——找到一个才华横溢的主播不难，难的是怎么确定TA就能火。
▲董宇辉被复制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抖音粉丝已涨至逾1700万的他，仍是直播界顶流。
碰巧出圈了，就可以“幸者通吃”；没出圈，就只能“等风来”……这是直播带货领域的常态。
现实中，直播带货就是个马太效应极度明显的市场：头尾部的两极化，已不能用市场份额占比上的“二八”来形容，更常见的是“一九”。
就同生态位锚定的直播带货细分市场看，如果说东方甄选原来就是那个“九”，学而思优品跟高途佳品之前就是那个“一”。
看上去，“教培三杰”在直播带货这条路上的境遇已是判若天壤：肉都被东方甄选吃了，留给学而思优品跟高途佳品的，只有小半碗汤。这番局面似乎还会随着时间推移持续强化。
03
但《周期》作者霍华德·马克斯说过，趋势会给周期运行方向创造反转的理由。
随着董宇辉跻身超级主播之列，东方甄选面临的两难困境愈发明显：它即不能没有董宇辉，又不能只有董宇辉——没了董宇辉，场观下滑势头明显；只有董宇辉，那也隐忧难消：万一……我是说万一……他单飞了或塌房了呢？
所以东方甄选会在“陷入董宇辉依赖”和“去董宇辉依赖”之间不断平衡。
而二者间的罅缝，正是光射进来照到学而思优品和高途佳品的“一线天”。
心理声学中有个概念叫“频域掩蔽效应”，意指一个强纯音会掩蔽在其附近同时发声的弱纯音，一个强光点也会遮蔽旁边的光点。
在东方甄选内部，顿顿、石明、yoyo等主播都各怀才艺，但董宇辉就是那个“强光点”。
在直播带货领域，学而思优品跟高途佳品都很“品质控”，但东方甄选就是那个“强光点”。
这无关批判谁虹吸了资源，只是客观陈述事实。
在董宇辉暂时缺席后，顿顿石明们会得到更多的露脸机会；东方甄选光色多了几分黯淡后，学而思优品和高途佳品会被更多人看到……这几乎是必然。
不少人会拿“东方甄选跌倒，学而思优品（高途佳品）吃饱”，去形容伴随东方甄选小作文风波而至的流量转移。
众多自称被东方甄选“开除”的粉丝涌向学而思优品或高途佳品直播间，的确算是此次风波的链式反应。但将其归为“一方跌倒，另一方吃饱”，不如归为社会注意力资源沿着“去单边化”方向的再分配。
▲东方甄选原CEO孙东旭给消费者开会并摔手机引发争议后，主播天权又模仿其甩手机并阴阳消费者，致使东方甄选直播间快速掉粉。这被网友戏称作「小孙给自己一刀，天权直接拔了氧气管」。12月16日午时，孙东旭被免去东方甄选CEO职务。
无论是东方甄选，还是学而思优品、高途佳品，都是曾经的教培巨头在教培行业遭遇变故背景下的开拓1.5曲线动作。从调性看，这三个直播间都算是清流；从主播看，都挺有特色。
只不过，在此之前，只有东方甄选被算法跟丈母娘“掀起了盖头”，成了幸运儿。现在情况起了变化：学而思优品跟高途佳品在“捡粉丝”中，也成了幸运儿。
在此过程中，流量资源分配是动态变化的：以往的格局是“单极化”，只有东方甄选一极，现在变成了“多极化”，学而思优品跟高途佳品也开始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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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注意力资源沿着“去单边化”方向再分配，对平台跟用户未必是坏事。
对平台来说，丰富头部直播机构和主播生态是好事。
今年7月底，东方甄选跟两则消息绑定在了一起：一是启动自营APP直播；二是旗下账号抖音自营店铺被关。许多人将其描述为“东方甄选PK抖音”下的互生间隙。
我当时就写了篇《东方甄选，就是抖音的董宇辉》，里面写道：东方甄选之于抖音，就像董宇辉之于东方甄选，起初都是相互成就，后来则是因实力打破固有均衡，掉进“修昔底德陷阱”、陷入猜疑链。
正如东方甄选忌惮董宇辉IP做大后单飞，董宇辉则顾虑东方甄选“去董宇辉化”那样，抖音担心东方甄选“脱抖”，东方甄选则担心抖音限流。
东方甄选想要的是东方“多”选，抖音需要的也是“多极化”——当失去了一个东方甄选还有更多的“东方甄选”，平台也就能少些被寡头裹挟的顾虑。
对用户来说，多些选择也是好事。
学而思优品跟高途佳品的做大，能让“教培三杰”在直播带货领域的竞争愈发激烈。而激烈竞争倒逼产品服务提升之下，受益者总是消费者。
像学而思优品就不断强调选品管理上的严苛态度，其主播曾走进乡村开展产地溯源直播，高途佳品也在拓展供应链。可以预见，良性竞争生态会激励它们提供更优的服务、更好的产品。
就算单从选择面看，从只有一种选择变为可以有多种选择，对消费者也是好事。
对整个行业来说，“独乐乐变众乐乐”同样是好事。
董宇辉跟东方甄选的火带有机缘巧合成分，学而思优品跟高途佳品能突然得到青睐也是机缘巧合。
这类机缘巧合是相对“公平”的：东方甄选的努力被看到了，学而思优品跟高途佳品的努力也被看到了；董宇辉顿顿们的才华被看到了，老皮橙橙（学而思优品主播）、浩天瑶瑶（高途佳品主播）们的才气也被看到了。
05
董宇辉曾说过：“厄运向你袭来的时候你没躲，有一天好运就会撞个满怀。”
东方甄选、学而思优品、高途佳品都曾被厄运袭击，之后在直播赛道深耕。它们都曾经历观众只有个位数的低谷期，也都迎来了柳暗花明的拐点。
高途CEO陈向东回忆，自己做高途佳品时，旁边人劝他别做了，因为大概率会失败，但他表示“大概率是失败的，可它总是有概率会赢吧。”
他赌赢了。学而思优品跟高途佳品，都迎来了难得的机会。
这里面，粉丝从东方甄选流向这两个直播间的情况确实存在，但无需将其视作“偷家”“撬墙角”式恶性竞争——流量迁徙是市场的合理自我调节，也是用户通过“用脚投票”召唤良性竞争生态的途径。
正如主播老皮在直播间说的：不存在“一鲸落万物生”，在行业比较艰难的情况下，希望在最前方有披荆斩棘的雁，在大后方有一群又一群不死心的人继续腾越向前。
东方甄选就是头雁，学而思优品跟高途佳品就是不死心的人。
不死心才能被成全。就此看，学而思优品跟高途佳品的时来运转，何尝不是对太宰治那句话的注解——先试再说吧，破局之后，亦有春天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