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位名为李一舟的 AI 博主引发争议。这位设计专业出身的博主，在主流视频平台讲授 AI 课程，内容被指“空洞无物”“割韭菜”，却卖出了上千万的收入——但他的麻烦不止于此，其旗下的“一舟智能”网站被指模型侵权。
2月22 日，国内最大的 AI 模型、AI 创作分享社区 LiblibAI 撰文称，“一舟智能”未经授权就上传了社区的模型、并用作商业化，这损害了公司和模型创作者的权益。目前 LiblibAI 已诉诸法律手段。
LiblibAI 成立于去年 5 月，已成为国内 AI 绘画玩家几乎必用的网站。一边是创作者发布模型——即基于 Stable Diffusion 底层模型的各种微调模型，包括 Lora、Control Net 等，能轻量化创作出某种特定的人物、物品或画风。另一边则是玩家、爱好者，在网站上直接使用模型生图、甚至下载模型，一个模型社区由此建成。
左图为 LiblibAI 原模型，右图为“一舟智能”涉侵权模型 | 图片来源：B 站 UP 主“朱尼酱”
“这可能是国内模型侵权的第一案。”LiblibAI 联合创始人张子捷对极客公园说。他表示，目前“一舟智能”涉嫌侵权的模型数量达 97 个（截止发稿），公司和模型创作者都在与对方协商。
关于此次侵权争议，记者曾联系“一舟智能”背后的提示语科技有限公司，但未得到回复。22 日晚间，李一舟的 AI 课程已经全网下架，“一舟智能”上多个涉嫌侵权的模型也已下架。
此次事件虽未有定论，但它折射出这样一个困境：当生成式 AI 的版权问题尚未被法律正式界定时，主张普惠、开源的社区和创作者们，该如何保证自己的模型所有权不被侵犯、甚至模型不被某些个体滥用？
这次事件或许是一个思考的开始。
一、学员付费使用的模型，搬运自开源网站？
这两天，当网络上热议李一舟时，LiblibAI 上的模型创作者却接连发现，自己的模型在未经允许下被搬运到了“一舟智能”网站。
经 LiblibAI 团队统计，被搬运的模型共有 97 个：包括北邦的“梦境中国｜国风无涯山水”、叶叶叶叶叶的“Zenpainting ｜ 禅意插画”、墨悠的“墨悠人造人”、Arxchibo 的建筑类模型等等。
不仅是被搬运，这些模型还被用作了商业化。
“一舟智能”网站仅对内部学员开放，也就是说使用这些模型的人，已经为李一舟的课程付过费了。据界面新闻报道，用户购买李一舟课程后，将免费获得 100 万 Token。这些 Token 相当于“一舟智能”网站的使用额度。
Token 的消耗惊人：简单提一个问题，就消耗上千 Token；简单生成一张图片，就消耗数万 Token。如果想加快生成速度，就需要调用更高级的模型、也就要花费更多 Token。“一舟智能”划分了四种图像模型：一舟生图、一舟 XL、一舟控图、大力生图 3，其中最高级生成一张图要花 10 万 token。可以说，购买课程赠送的 token 只能画 10 张图。
当赠送的 token 用尽，就需要购买会员套餐。“一舟智能”将会员分成四级：琥珀、黄金、铂金、钻石，每月会员费分别为 39 元、99 元、159 元、399 元，而就算购买了最高级别的钻石会员，生成照片也是有数量限制的。
“一舟智能”的会员体系 | 图片来源：“一舟智能”官网
据投中网援引一位资深 MCN 创业者数据，三年时间，李一舟仅通过卖课就赚了 1.75 亿元。这大概是半年前的数据，还不包括“一舟智能”会员等产品收入。这背后就用到了搬运自 LiblibAI 的模型。
LiblibAI 的模型使用声明写道：未经本人书面授权同意，不得将本模型服务集成在任何第三方软件或服务中；未经本人书面授权同意，非个人用户 （包括但不限于企业、盈利性组织）不得将模型用于商业用途 （包括但不限于文生图、图生图、换脸等）。
作为主张开源共享的社区，LiblibAI 允许用户直接使用模型、甚至下载模型，但未经许可就搬运模型、甚至用作商业化，则被平台视为“侵权”。
注意到这一情况的 LiblibAI 团队，很快发出了上述声明。
他们的诉求是：赔偿所得将公开、透明的全部偿还给遭受侵权伤害的模型创作者，并要求一舟智能立即停止全部侵权行为，向广大 AI 爱好者就侵权行为在公共媒体平台及自媒体平台公开道歉。
二、LiblibAI 不是第一次被侵权——开源社区的困惑
LiblibAI 的创立其实是带着开源精神的。
其联合创始人、产品负责人 Roi 如此对极客公园阐述创业初衷：当生成式 AI 浪潮出现，许多创作者感到焦虑。团队希望通过搭建平台，让创作者分享自己的创作素材，彼此受益。
在 LiblibAI 上，模型直接对所有人开放使用、部分模型还可以直接下载，这种开源让不少用户获益。很多人将 LiblibAI 比做国内版 Civitai，后者是国外知名的开源模型社区，注册用户数超 300 万、创作者近一万名。
作为一个主打开源的社区，怎么持续吸引创作者、并激励他们创作，就是平台核心要考虑的事情。
LiblibAI 联合创始人、运营负责人梁鑫蕊如此谈到公司的发展历程：成立近一年的时间里，平台不断想办法扩大创作者供给，从最开始一对一地联系创作者、到做活动吸引他们、再到推出相应激励计划，由此才做成最大的模型社区。
据极客公园了解，目前 LiblibAI 已有上万名创作者、分享模型 10 万+，吸引了全球用户量超 400 万、生成了 1.3 亿 AI 作品。
LiblibAI 官网 | 图片来源：LiblibAI 官网
这已经不是 LiblibAI 第一次发生模型被侵权事件。LiblibAI 联合创始人张子捷表示，公司近一年来，类似侵权事件发生了十余起。侵权方都是一些鱼龙混杂的个体，甚至平台还没去维权，对方团队就解散跑路了。一些侵权事件就这样不了了之。
而从法律的角度来说，生成式 AI 尚处在早期阶段，相关的版权法律尚未有定论。在李一舟此次事件中，LiblibAI 团队咨询的相关知识产权律师表示，模型的产权问题甚至比文生图更复杂——因为模型的训练涉及各种数据，且训练过程难以把握，因此很难对产权做出判定。
目前，团队设想的解决方案是，通过给模型增加水印、名称等方式，防范侵权的发生。
对 LiblibAI 这样主张开源分享的社区来说，开源不等于无版权，使用也要尊重创作者利益，是需要一次次重申和捍卫的。而在相关法律尚未有明确结论的情况下，这条路可能要走得艰辛而漫长。但这也是它们必须要做的事情，因为只有这样，开源这件事才能源源不断地做下去。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极客公园 （ID：geekpark），作者：幸芙，编辑：郑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