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传闻后，天涯要“薅老用户羊毛”了？
作者 | 曾羡鱼
虽然不少90后和00后甚至都没有听说过“天涯社区”，但对于很多80后、70后来说，天涯社区曾经记录和见证了他们的青春和梦想。
日前一条“天涯社区已经被申请破产审查”的消息再度引发外界关注，天涯上一次引起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去年4月因天涯社区网站关闭引发的“怀旧潮”。
2024年3月1日是天涯社区诞生25周年，也是天涯传出正式重启消息的日子；不过，当晚，天涯社区通过其官方公众号公布将于5月1日前恢复天涯社区访问。
天涯这个昔日“互联网顶流”的命运究竟会如何？是滑向破产，还是走向重生？
01.天涯被申请破产？创始人回应：系前员工提出
距离天涯社区网站关闭已有近一年。前不久，天涯社区董事长邢明曾对外宣布天涯社区将在2024年元旦后开启官方直播、并将于3月1日天涯社区创办25周年纪念日当天正式重启——尽管年后官方直播一直未见动静，但至少给外界留下了几分“天涯重生”的猜想。
但不料，2月26日，全国企业破产重整案件信息网上公开了一条“天涯社区网络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被申请破产审查”的信息，引爆网络。申请人为张鑫，受理法院为海南海口市中级人民法院。
随后，“天涯被申请破产审查”也一度登上了社交媒体热搜，很多70、80后网友都在感叹“青结”（青春终结）。
但天涯方面否认了自己即将破产的传闻。2月28日晚，天涯社区创始人兼董事长邢明在接受《南方都市报》采访时表示，是一位被拖欠了薪酬的前员工（即申请人张鑫）向法院提出的破产申请，是正常的法律流程，“天涯公司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邢明并没有对该员工的申请进行置评，只表示“这并不是公司申请破产，任何一个债权人都有权利提出”，同时表示天涯社区依然在为重启做努力。
据“趣解商业”了解，一位曾参与过去年“重启直播”的天涯前员工杜磊（化名）也确认了此事：“之前因为经营困难，天涯社区曾拖欠了不少员工的工资和社保，一些员工因此提起了仲裁或诉讼，张鑫就是其中一位。”
据杜磊介绍，“张鑫被拖欠的薪酬有二十多万，虽几经努力但仍未拿到这笔欠薪，于是向法院提起了该项申请。”
02.直播自救无果，引发数据丢失担忧
这已经不是天涯社区第一次遭遇“破产”传闻了。
2023年4月，天涯社区以“进行技术升级和数据重构”开始关停，随后外部访问开始出现问题；2023年5月27日，天涯社区正式宣布因资金流动困难无法提供外部浏览和访问服务，消息一经传出，顿时引发外界普遍关注。
作为21世纪网络兴起大潮中第一代中文互联网平台代表，创办于1999年的天涯社区一度是中国“互联网顶流”。它不仅一度拥有1.3亿注册用户、2003年就达到2500万日活、被誉为“中文网络第一社区”，并且捧红了众多网络名人名家，例如当年明月、天下霸唱都是通过天涯火遍全国的。
正因如此，去年5月天涯社区无法访问的新闻才会引发一波“怀旧潮”。随后天涯前员工联合网友发起了一场“七天七夜重启天涯”的直播筹款活动，意图通过这种方式将天涯社区“抢救出ICU”。
但由于种种原因，那次的直播筹款效果并不尽如人意，300万元的筹款目标最后只完成了15万元，对流动资金枯竭、银行断贷、陷入经营困境和债务危机的天涯社区来说并没能起到多大作用。
同时，据天涯社区公众号“助力天涯”的捐助通道，截止3月1日下午19点30分，共筹得资金93427.82元，上述资金全部用于支付电信公司费用。
而历史类作家宋燕更关心自己当年在天涯撰写的大量原创内容还能不能重现。“我在2003年左右就注册了天涯账号，后来在上面开始写历史类文章，收获了第一波读者，后来部分文章被结集出版，反响还不错。正因如此，我从来没想过天涯会有关闭的一天，所以很多文章都没有保存。”
宋燕说，后来她虽然不怎么用天涯社区了，但依然经常登录天涯查找旧文，把那里当成了一个资料库；结果天涯社区的突然关闭让她措手不及，她也一直担心自己当年的文章会“彻底丢失”。
类似宋燕的情况在昔日天涯网友中并不鲜见。对此，邢明也于2月29日向媒体公开表示，“数据问题是我们最重视的，过去大半年我们在极困难的情况下筹集了资金，以保障数据安全”。
而在2023年，邢明在参加“重启天涯”直播时也曾保证，“天涯社区的数据不会丢失”。
值得一提的是，对于很多天涯用户特别关心的原创作品和数据保存的问题，3月1日晚，天涯社区官方公众号发布消息称，“将推出一对一专享数据下载与存储服务”，并将开启“99元天涯神贴服务”和“299元一对一数据下载服务”服务；并呼吁更多的网友加入到“重启天涯”的行动中来，以缓解资金压力。
不过，付费下载消息传出后，有天涯用户网友表示对于“要花钱下载自己的数据”难以接受，天涯自救应该建立在正常的可持续的商业逻辑上，而不应该薅忠实用户的羊毛，这会寒了老用户的心，希望天涯的高层慎重决策。
天涯社区曾经诞生过很多热门贴，预测了很多形势、事件，这些帖子被网友们称为“天涯神贴”。如今，小红书上还有博主用“天涯神贴”引流博得关注，也有很多天涯用户愿意为天涯的内容（老帖）埋单。
03.天涯资本之路，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其实以天涯社区的辉煌过往，沦落到目前的局面多少让人有些出乎意料。对此，有业内人士认为，天涯太过相信以前所谓的成功经验，一直抱着第一代互联网平台BBS模式不放，结果错失了后来移动互联网的大发展。一步错，步步错，是以天涯为代表的那一拨互联网公司最大的遗憾。
杜磊也认为，天涯那一代互联网平台更看重所谓情怀、缺少商业嗅觉，甚至有些排斥商业发展，结果当新的发展浪潮来到时很快失去了生存基础，即便努力突破也举步维艰，与天涯同时代的西祠胡同、人人网都曾经经历过类似场面。
实际上，天涯社区在很早的时候就受到了资本的关注。
据《证券日报》报道，天涯此前曾两次尝试上市未果：在最红火的2005年前后，天涯先后获得了IDG、清科、联想、谷歌等多方投资，并筹划境外上市；2005年，谷歌以每股1美元的价格认购了天涯100万股，占天涯总股本的6.67%。
据“趣解商业”了解，2010年谷歌退出中国大陆时，天涯社区通过回购谷歌股份等动作拆除了VIE架构，同时放弃了海外上市计划。按照当时天涯2.9美元/股的回购价格计算，2010年天涯估值为4347万美元。
此外新浪、搜狐等国内头部互联网平台也曾抛出橄榄枝，希望投资天涯，但天涯方面都以“保持独立性”予以拒绝。
据“趣解商业”了解，在2009年国内推出创业板时，天涯社区一度传出冲击创业板的消息，并被当时的市场认为可能是“创业板第一股”，但最终也未能如愿，有分析认为这是由于当时的法律结构问题导致天涯错失良机。
而在2010年前后，移动互联网大潮兴起，微博、微信、小红书等社交平台先后出现，天涯社区的关注度开始受到影响。
根据易观千帆数据显示，2016年4月天涯社区APP月活人数达到293万人的顶峰，此后开始一路下降；到了2022年9月，天涯APP的月活已经降到了59.52万。
直到2015年，天涯社区才终于在资本市场上有了实质性动作——这一年8月，天涯登录新三板。据天涯《招股书》披露，2014年及2013年，天涯主营业务收入分别为1.04亿及1.07亿元，亏损金额分别为4465.82万元及3161.33万元。
至于亏损原因，天涯解释为：微博、微信、猫扑、知乎等竞争对手对天涯原有优势的冲击和影响。
而据公开报道显示，在登录新三板后三年多时间里，天涯仅通过增发获得1亿元融资，但由于未能及时公布2015年年报，天涯上市6天后就被暂停转让，并自2016年底一直处于停牌状态；2019年4月，停牌两年多的天涯社区从新三板摘牌。
04.天涯能否如约重启？
尽管邢明认为欠薪员工提出“破产审查”与天涯恢复运营的努力并不矛盾，但面临沉重债务压力之下的天涯能否如愿重启，似乎依然无法确定。
2月29日，邢明对《每日经济新闻》透露，目前天涯还有100个左右的员工，债务总额并不算太高，经过2023年大半年债务重组的努力，天涯“将会大规模缩减债务”，“目前天涯社区债务总额为两个亿左右，通过债务重组可以缩减到一个亿以内”。
而此前邢明也曾表示，新天涯将会依托天涯社区积攒的资源，重新构架一个全新的“会员制社交电商平台”。
邢明认为，天涯社区是一个寄托着很多用户情结记忆的平台，这是天涯最大的财富。在新的天涯业务布局中，“肯定有直播的内容”，但“这不是单纯的直播带货平台，直播是平台的一部分”。
“我们做直播，有一个董宇辉冒出来的概率很低，但我们会设计天涯会客厅，把老网友请过来，因为天涯不缺牛人，也不缺内容，把这些内容、牛人挖掘出来，相信新天涯也会有很好的用户量。”邢明表示。
对于邢明关于新天涯的设想，亲身经历了去年“重启天涯直播”的杜磊多少有些担心：“这个形式和去年重启直播很像，当时也是请了不少名人来，大家对天涯都多少有些情怀，但是效果并不太好。最关键的是，这种模式很难持续，毕竟光是情怀解决不了债务和生存问题。”
截至目前，天涯社区主站依然处于关闭状态。
3月1日晚，天涯社区官方公众号发布消息称，天涯将采取引入战略投资、恢复广告业务、启动社交电商平台及大力开展会员增值服务等方式筹措资金；在确保数据安全合规的前提下，在2个月内，即5月1日前恢复天涯社区访问。
天涯社区恢复访问后，将启用新的国际域名，加强面向海外华人的中文网络社区服务，进一步夯实“全球华人网上家园”的定位。
此外，天涯微博、抖音账号依然在正常更新和运营，其抖音内容主要是回顾“天涯神贴”、“天涯牛人”等，依然主打怀旧牌；另外天涯抖音店铺也有一定销量，但与其他同类账号相比，并没有太过明显的优势。
天涯社区能否安然度过这次的生存危机？新天涯社区能否重新焕发新生？我们拭目以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