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锌刻度
撰文/ 星 晚
编辑/ 黎文婕
排版/ Annalee
近日，“下班后的年轻人开始搞第二事业”的话题登上热搜，闲鱼每天产生10亿元交易额的数据同样引发热议，“95后”在闲鱼上淘金似乎正成为一种潮流。
电商小白在闲鱼上日入上千、月入上万的案例层出不穷，各个平台上都出现了主动想要教人学会赚钱的培训师。在闲鱼上进行的信息差生意被各种讲师整理成教案，要么通过收取学费赚钱，要么瞄准学员日后带来的返利收益。
但这项“淘金术”真的好学、真的好赚吗？实际不见得，有不少年轻人都在交了学费之后才渐渐清醒，原来那些想要教你赚钱的人，只会赚走你的钱。
创业小白为何总被卖课的盯上
大四学生向梦娟即将毕业离校，最近一个月都在想办法处理无法带走的物品，小到煮蛋器、烧水壶这些小家电，大到床垫、电脑椅等大物件，向梦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都在闲鱼上挂了链接。
“如果低年级的学弟学妹可以刷到的话，那大家就都很方便了。自己挂链接可以把价格稍微定得合理些，外面回收的价格确实惨不忍睹。”还算幸运，向梦娟带不走的好几个大件都顺利卖出，赚到1426元，但由于剩下的物品仍是不少，所以最后还是以打包价卖给了二手回收商。
向梦娟对锌刻度说道，“在闲鱼上卖东西，要么成色确实比较新，要么就是价格足够便宜。也遇到过一上来就直接对半砍的人，的确很难评。”而就在处理闲置的过程中，向梦娟就被有心人盯上了。
在向梦娟发布了闲置物品的两周后，突然有人找到向梦娟并帮她分析了账号存在的问题，称有些物品的曝光度太低，是肯定卖不出去的。要想提高整体账号的曝光度，可以加群学习，等到账号养好了，以后卖什么东西都会很顺手。
这名闲鱼创业项目的介绍人自称“哲哥”，找到向梦娟时不断主动提供自己的闲鱼账号收益以及手下学员的收益，试图力证这门生意稳赚不赔。
哲哥分享的闲鱼创业技巧
起初，向梦娟也有些心动，但一大把入局后的失败案例很快给她浇了盆冷水。“交了999元的学费，目前赚了50元，我可以这么说，但凡想教你怎么在咸鱼上日入上千、月入上万的，都是想骗你交学费”
“报班跟着做了半年，亲测也就月入3000元左右，而且还需要24小时守着回信息、处理售后、单号，根本就不像卖课的人说得那么简单”
“真正赚得多的人基本都是靠卖课，我自认在闲鱼上花了不少心思，每天睁开眼睛就会信息，生怕错过任何单子，结果也只能赚到点基本开销。仔细想想，如果卖课的人每月真能靠卖货挣好几万，他为什么愿意几百块就把赚钱的好事分享给别人，一起来内卷？”
大一新生晓君，用两个月的时间加上1680元的学费才明白了这些道理。“大学生、宝妈这两个群体最容易被这群卖课的人盯上，几百上千的学费才是他们真正的收入来源。”晓君告诉锌刻度，她加入的团队在一开始的确会派人对她进行一对一指导，但能明显看出是统一的话术和资料包，而且对方团队提供的货品也很难保证质量，相关的资质证书从来没见到过。
在各大社交平台上，日入上千的躺赚故事和被割韭菜的创业小白共同描绘出了在闲鱼淘金的真实模样。
真正的生意：有人赚学费，有人赚佣金
在闲鱼上挣钱的方式有很多种，但老老实实卖货的可能既不是最轻松的，也不是最赚钱的。
通过与多名团队招募人交流，锌刻度发现目前闲鱼上教人赚钱的团队主要有两种盈利模式。
第一种，靠收取学费与出售货源。
蔡文军每晚9点半准时开始直播，通过在直播间里不断分享挣钱上岸的学员案例获取流量，然后再引导进入直播间的人添加他的个人微信进行详细沟通。
在蔡文军的话术中，闲鱼无货源代发是一个0成本的创业项目，只需要一部手机就能轻松月入几千元。而要想快速入门，快速赚钱，加入他的团队就是一条捷径。“我可以给你分享免费的闲鱼入门基础资料，但是比较片面，如果想针对性地赚钱，我这边有一对一教学，本人陪跑680元，老师陪跑368元。”
蔡文军的闲鱼培训内容
据蔡文军解释，这两种教学模式都是一对一指导，他承诺执行了包出单，包回本包教会。教学内容包括视频课程指导+指导陪跑，对接爆款产品账号，教会如何选品或者对接拼多多代发，另外还有50-60个货源群，提供现成文案搬运，解决写文案的问题。
以对方展现的学员数量来看，收取的学费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但蔡文军还有另一项收入，就是销售额外课程。
一番交流之后，蔡文军向锌刻度发来了一个名为“绝密资料”的网站，点开之后是以项目库、软件库、案例库、全网吸粉、营销绝学、起号、网红打造等命名的栏目。继续打开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教程、宝典，例如《微信商户号注销教程》《放票监控项目软件教程》、闲鱼无货源项目副业宝典、小红书AI文案掘金计划、美团民宿线上入驻薅羊毛小项目等，该网站几乎囊括了各大主流平台的可创业的副业项目，单节课程收费9.9元。
如此来看，虽然蔡文君频频提b及做闲鱼无货源创业是一件成本低、回本快的好项目，但他最核心的业务仍然是卖课。
第二种，靠销售返利。
“我们团队站在闲鱼无货源圈的最高峰，无任何一家团队可以企及，大部分所谓的团队只是路过，真正有实力的，全网仅此一家。全网90%的闲鱼无货源高手都在我团队的毕业班里，剩下10%只要是做闲鱼无货源，多多少少都了解过我们。”在添加飞哥微信后，对方第一时间发来了这样一段介绍并表示希望看完后深思熟虑一番，再决定是否开始学习。
飞哥表示，他和其他招募学员的团队最大的不同之处是，他的目的是：利他再利己，你吃肉=我喝汤。
从对方发来的资料中，锌刻度了解到加入飞哥团队需要先交纳500元押金，后续经过升级可得到全额返还。具体来说，飞哥教学课程分为打磨基础、学习赚钱技巧、打造爆款、超高端玩法这四期，到第二期退200元，到毕业班再退300元。飞哥透露，目前最快的徒弟，只用了4天就升级到第三期，14天完成毕业。
飞哥展示其学员进度
至于为什么选择免费教学，只收取押金，飞哥表示是想用押金模式筛选高质量徒弟，过滤没有动力的人群，也防止有人之心偷资料。但他也并非纯粹为了授业解惑，“我主要靠另外的软件赚佣金，我会让徒弟注册这个软件，只要徒弟通过软件下单，我就能拿到一部分佣金，你想想，如果我教会的徒弟都在这个软件上进货，那么是不是他们的闲鱼生意越好，我就有源源不断的用佣金收获？”
蔡文军和飞哥的思路与宣传卖点虽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点是都要收取一定费用才会进行教学，至于费用究竟会不会返还、教学内容又是否真的物有所值，则很难判定了。
何时才能更规范？
伴随着低碳环保主义的日渐盛行，二手电商市场规模得到了进一步拓展。据清华大学能源环境经济研究所等机构发布的报告显示，预计2025年，我国二手闲置物品交易市场的交易规模预计突破3万亿元，二手交易和回收平台注册用户规模超过3亿人。对于行业而言，能激发用户闲置交易意愿，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是行业规模进一步发展的重要命题。
另外，申万宏源研报提到，综合性平台闲鱼和转转已经占据二手电商90.9%的市场份额，渗透率分别达到72.9%和33.1%。又因卖方以个人为主，入驻门槛低，所以闲鱼才被不少中间商和卖课团队盯上。
闲鱼主打的C2C模式虽便于培养活跃的社交属性，也是闲鱼自身多次在宣传中强调的重点，“过去一年间，超过1亿人在闲鱼平台发布了闲置，每天上新400万件商品，这当中大半属于‘90后’‘00后’，从某种程度上代言着新生力量的独特趣味。”
闲鱼长期在黑猫投诉黑榜高位
但这却并非是闲鱼平台上最真实的一面。在黑猫投诉网站上，有超过16.2万件投诉，其中包含诸多关于“平台包庇无诚信卖家”“平台监管不当”“买到掺假商品”等投诉内容。
其他社交平台上也有不少用户提到过一个观点：闲鱼上卖的东西，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自由的交易规则，自然催生出蔡文军、飞哥这样瞄准这座金矿的人，更滋生出潜藏的诸多灰色产业。可单就这是否是一项轻松不赔的创业项目这一问题而言，每个想要入局的人或许都应该问几个三个问题：天下真有躺赚的好生意吗？一门日入上千元的好项目仅用几百元就能买到？真有人愿意把自己赚钱的秘诀全盘托出？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向梦娟、晓君皆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