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青风
编辑丨六子
自动驾驶最近火出天际，百度萝卜快跑大规模投入应用掀起的舆论热议，尤为引人关注。或许是试图利用这次的话题红利，近期自动驾驶领域资本市场也开始出现大事件。
7月底，自动驾驶领域独角兽公司文远知行正式递交招股书冲刺纳斯达克，报道称8月底就将上市，其“通用自动驾驶第一股”的身份预期、豪华的创业团队和波折的发展历史，在业界引发广泛关注。
即便如此，依然有媒体为之冠上了“流血上市”的名头。翻开招股书才发现，文远知行一方面存在高新技术公司典型的巨额亏损特点，另一方面却没有保证稳健的增长，收入竟出现倒退。
文远知行的尴尬处境，也许揭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自动驾驶行业确实商业落地速度越来越快，消费者也越来越愿意接受，但在巨大的竞争和漫长的周期面前，不是所有公司都有能力活得精彩又惬意。负重前行，才是这个行业的常态。
01
「百度系带队，豪华背景不容小觑」
自动驾驶公司很多，有学术和专业背景的公司也不少，但文远知行在这一堆公司中依然有资本骄傲一下。
结合官网和招股书等公开信息，文远知行创始人兼CEO韩旭，1998年就从北京交通大学本科毕业，赴美获得计算机工程硕士和博士学位，2014年加入百度美国研究院，后成为百度自动驾驶事业部的首席科学家，2017年正式成立文远知行。显然，这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行业技术带头人，而且实践经验丰富。
同为联创的李岩也担任公司CTO，他是卡内基梅隆大学电气与计算机工程学博士、Facebook和微软曾经的核心工程师、微软亚洲研究院早期员工，计算机视觉顶级专家。
此外，文远知行曾经还有一位重要联创王劲，曾是百度自动驾驶事业部总经理，再往前则担任过百度多部门联创、百度“凤巢”关键领导人、谷歌中国工程院副院长。王劲则为文远知行前身——景驰科技引入了百度凤巢商务搜索产品总监潘思宁。戏剧化的是，后来这两位百度系人才均与景驰科技闹掰，对簿公堂，最终令景驰科技更名为文远知行。
虽然“内斗”听起来挺八卦，但这反而反映出文远知行当初的行业影响力非常大。正是受益于这种背景，文远知行在产业方面深得相关股东看重。
从公开披露的融资信息看，文远知行Pre-A轮融资出现了英伟达，虽然属于早期投资，但对保障其算力芯片供应具有重要意义；A轮融资股东雷诺-日产-三菱联盟Alliance RNM，是全球第一大汽车联盟；B轮融资加入的宇通集团，在商用车生产制造领域世界领先；C轮战略融资中进入广汽集团，家大业大，Robotaxi已经落地；而D轮股权融资加入的博世创投，则背靠汽车界全球最强零部件供应商博世，为文远知行带来了合作订单。
备受关注的文远知行，在最后一轮投资时的估值已经飙升到51亿美元，约合人民币371亿元。这个估值背后，有个很有特色的模式——“通用自动驾驶”。什么意思？用一套通用核心算法、一个技术平台WeRide One，向很多个领域摊大饼。别人能做的Robotaxi、乘用车智驾，文远知行要做；别人不感兴趣的环卫车、摆渡车，文远知行也要做。
然而，“我全都要”，可能并不是什么领先的商业模式。
02
「野心巨大，但跳不出行业怪圈」
从公开信息看，文远知行的野心很大，布局的领域竟然包括自动驾驶出租车（Robotaxi）、自动驾驶小巴（Robobus）、自动驾驶货运车（Robovan）、自动驾驶环巴车（Robosweeper）、高阶智能驾驶（Advanced Driving Solution）等五大产品矩阵。你想要载人车它能做，想要个扫地车它也能做，看起来这个“饼”是又大又圆。
我们首先想想，文远知行为什么这么敢“画饼”？一定程度上就是前面提到的股东支持原因。文远知行在那个铁三角模式支持下，基本把供应链、生产制造、智驾应用、Robotaxi、出海等环节的问题都给解决了。比如前段时间的法网公开赛，文远的无人小巴就借着法国车企雷诺成为了园区官方指定接驳车，而这车辆本身又是宇通集团支持制造的。同理，广汽集团的Robotaxi落地，也有文远知行的合作在推动。
但有一个问题是，股东只能给公司发展提供资源支持，却无法帮助公司解决这个行业天然的很多问题。而为了让自己画的饼能落地，文远知行又必须向承诺的领域投入大量资源，推动产品研发迭代。于是，文远知行没能从“通用自动驾驶”概念上讨到特别大的好处，反而把行业该踩的坑都踩了。
第一个坑，是自动驾驶技术等级问题。自动驾驶行业有从低等级L2自动驾驶开始，往高等级做的，也有一开始就定位高等级，发现技术没办法落地变现又退回低等级的。文远知行就是后者，从L4降维到L2。但是在这个等级，几乎所有创业公司都在抢订单，其中还包括华为、大疆这些本来就做L2的强势玩家。放下身段后，文远知行这些曾经专注L4自动驾驶的公司才发现，赚钱真难啊。
第二个坑，是研发投入压力太重，并且无法保证推动营收增长的问题。文远知行过去三年各支出了4.43亿元、7.59亿元及10.58亿元研发应用，结果各造成了10.07亿元、12.99亿元、19.49亿元的净亏损。一番折腾后，技术又没能保证产品的畅销，文远知行过去三年各收入1.38亿元、5.28亿元、4亿元，居然倒退了。
第三个坑，就是要把技术从PPT变成现实，会极大压榨企业现有资金的问题。对文远知行来说，就是通用自动驾驶应用的“饼”，很难让投资人真的吃到嘴里。
一方面，文远知行招股书显示其L4自动驾驶汽车订单已经破万，且是全球首家，但这种完全没落地的订单实在不如萝卜快跑那种看得到坐得上的成果。谈到Robotaxi，文远知行招股书里披露的自动驾驶出租车销售量三年只卖了19台，说一句雷声大雨点小是不为过的。
另一方面，技术落地最是花钱。文远知行手中的现金及等价物还有18.29亿元，和过去几年的花费一对比，很难支撑它走到更远，更别说实现关于Robotaxi、L4自动驾驶的那些梦想了。
03
「野心巨大，但跳不出行业怪圈」
这次文远知行上市，就是为了给自己的梦想募资。要说预期上能和谁对标，那肯定是这次火遍全国的百度萝卜快跑。文远知行早在2019年就成为了国内最早开放给公众的自动驾驶出行服务。在2021年获得广汽投资时，它还预计未来几年内逐渐建立一支数万辆规模的Robotaxi车队。可以说，至少在Robotaxi方面，萝卜快跑也许就是文远知行曾经期待成为的样子。
然而，双方的差距不可谓不大。百度官方数据显示，萝卜快跑已在国内11个城市开放载人测试运营服务。截至今年7月，萝卜快跑累积的总订单已经达到700万单，拥有的车队规模为600辆，累计测试里程超过9000万公里。相比之下，就看文远知行卖出去的那十几辆自动驾驶出租车，我们也可以看到两者的鸿沟。从百度系发展过来的文远知行，终究难以追上百度。
最关键的是，萝卜快跑的成长本质靠百度力捧，否则一辆第五代无人车48万元的成本，以及一路迭代过来的花费，普通公司根本难以承受。作为亏损缺口巨大的创业公司，文远知行显然不可能有这么大规模的资金和资源。这次上市募资也不可能持续支持文远知行运营，最终要看的，还是它自己的造血能力。
偏偏在这方面，文远知行面对现在的Robotaxi乃至自动驾驶领域，可能都缺了些底气。因为目前，行业都不想把卡脖子的自动驾驶技术完全交给外人，更希望掌握自主权。举例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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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自研的特斯拉等车企无需多说，它们对外部的需求很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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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汽车在自己孵化了毫末智行的基础上，又引入了元戎启行等供应商作为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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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汽虽然是文远知行的股东，也对其在大湾区的Robotaxi提供了很多支持，但广汽有自己完整的技术积累和研究团队，出行方面也有如祺出行平台，文远知行缺乏独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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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远知行上半年最大的新闻应该就是上车了奇瑞，奇瑞星途星纪元采用了博世全球首个高阶智能驾驶项目作为智驾供应，而这套方案正是和文远知行联合推出的，但博世也只是在尝试这个领域，它的需求并不稳定。因为博世需求下滑，文远知行上半年的收入还下滑了18.03%。
所以，在这个行业拥有护城河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别说像百度萝卜快跑一样真正建立起自己的大规模商业化团队，就算只想好好做一个供应商，也要面对车企自研、行业竞争的因素的影响。此时，我们再看文远知行摊大饼的末世就会发现，这可能会严重拖累它强化自身优势的步伐。即便车企强调自研，也会在某些方面留下生态位，文远知行完全可以在自己的多个模式中明确穿透一个关键领域——乘用车、商用车、Robotaxi，选一个重点突破，先扭转商业化预期再说，而不是慢慢被市场消磨了实力。
总之，在这个所有自动驾驶公司都强调商业化就是生命线的时候，文远知行不能再试图靠一门技术想着吃遍八方，而是要尝试更接地气地做商业化。毕竟，上市融资也只是短期续命，唯有可持续的商业模式，能让它一步步完成自己的梦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