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 | 创业最前线
作者 | 吴晓薇
一家名不见经传的A股上市公司突然连续涨停，只因或将“喝下”一杯果汁。
近日，主业为污水处理的环保公司国中水务公告，拟成为北京汇源控股股东。这一消息使得公司股价一举拿下七连板。而这笔收购仍处于初步筹划阶段，其中存在诸多不确定因素。
巧合的是，就在几天后，汇源方面突然爆出执行总裁咸晓芳被免职的消息，带动国中水务股价出现天地板。
这位被免职的“90后”总裁在任期间为汇源带来了年轻化的产品策略，也交出了一些成绩。
原总裁被免职之后，继任者尚未可知，汇源的业绩会否受到影响？在收购关头出现管理层动荡，这笔交易又能否顺利完成？
1、一杯果汁助推国中水务拿下七连板
7月22日晚间，黑龙江国中水务股份有限公司（证券简称:国中水务）公告，公司拟以支付现金的方式，间接收购北京汇源食品饮料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北京汇源”）。
具体来看，国中水务拟收购上海邕睿持有的诸暨文盛汇不低于23222.4万元注册资本，收购完成后公司将累计持有诸暨文盛汇注册资本不低于8.16亿元，占标的公司注册资本的比例不低于51%，从而成为诸暨文盛汇的控股股东及北京汇源的控股股东。
事实上，国中水务早就看上了北京汇源这一资产。
据官网介绍，国中水务的主营业务为环保产业中的市政供水、污水处理、新型城镇分布式供排水一体化、工程技术服务、绿色可持续能源以及项目建设等多个领域。
在2021年年报中，国中水务提到，近年来国内包括污水处理在内多个传统环保板块的行业集中度都发生了显著变化，一、二线城市市政污水处理市场趋于饱和，市场竞争激烈。
面对行业发展状况，公司称将持续改善和优化现有项目的运营水平和盈利能力，并适时整合和处置相关资产，不断推进公司战略转型。
到了同年12月，公司公告称，拟以8.5亿元的价格受让上海文盛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参与北京汇源重整设立的持股平台公司31.481%的股份，受让后公司间接持有北京汇源18.89%股份。
2023年4月和7月，国中水务再度加码，两度受让上海邕睿所持诸暨文盛汇的股权，对北京汇源的间接持股比例上升至21.89%。
一系列的并购投资为国中水务带来了不菲的回报。
国中水务2023年年报显示，参股公司诸暨文盛汇2023年实现营业收入27.45亿元，实现净利润4.09亿元。国中水务在该项目上实现投资收益8283.63万元，占当期归母净利润的275.77%，成为公司扭亏为盈的最大贡献者。
而随着本次国中水务成为北京汇源的控股股东这一消息传出，资本市场立刻有了强烈的反映。
截至2024年7月30日，国中水务股票连续十个交易日内收盘价格涨幅偏离值累计达到100%以上，这其中，自7月22日至30日，公司股价录得七连板。
随后，国中水务发布《股票交易严重异常波动暨风险提示公告》称，近期公司股票波动幅度较大，市盈率较高，明显偏离行业平均水平。并提示称，此次收购诸暨文盛汇股权事项尚处于初步筹划阶段，相关事项最终能否实施及实施的具体进度均具有重大不确定性。
毫无疑问，投资者对于国中水务“用脚投票”的原因在于北京汇源。
2、重整汇源，欲三至五年上市
创立于上世纪90年代初的“汇源”可谓是家喻户晓的饮料品牌，汇源果汁也曾连续多年保持国内中高果汁市场份额第一的地位。
2007年2月，汇源果汁在港交所上市，创下港交所当年最大IPO纪录，市值一度突破300亿港元。当时，汇源是中高浓度果汁市场的霸主，市场份额达到45%。
2008年，闻风而来的可口可乐有意以总价约179.2亿港元，约合24亿美元收购汇源果汁的所有股份。
时任汇源果汁董事会主席朱新礼对这项收购充满期待，当时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汇源这次选择最好的时机、价值最好的时候‘嫁出去’，是高价让我做的这个决定。”
因双方销售渠道重合，汇源方面裁撤了不少渠道和销售人员。但这笔并购未能顺利开展下去，2009年，商务部因反垄断终止了可口可乐公司控股中国汇源果汁集团有限公司的交易。
元气大伤的汇源果汁也由此迎来转折点。此后，汇源果汁虽然仍在正常销售，但汇源并没有在产品、渠道、品牌层面有太大的动作。
到了2018年，在未经董事会批准、无签订协议，尚未对外披露的情况下，汇源果汁向汇源集团旗下的关联方北京汇源出借42.75亿元贷款。
这一行为违反了港交所上市规则关于关联交易申报、股东批准及披露的条款，汇源果汁被港交所宣布停牌。
更为严重的是，这笔交易为汇源埋下了债务风险的雷。
当时，“汇源体系”在上述交易投入的巨额资金是为了建设全产业链布局，而北京汇源作为“汇源体系”核心企业，在经营过程中承担了较多融资功能，为关联方融资提供了巨额担保。
然而，随着全球经济动荡，汇源的上下游合作伙伴受到波及，关联方债务违约，汇源发生流动性风险，进而导致债务风险全面爆发。
这个过程中，2019年4月，汇源果汁与天地壹号联手的消息传出，汇源果汁发布公告称，已与天地壹号饮料股份有限公司及广州和智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订立投资合作框架协议，拟共同投资60亿元成立合资公司。
但随后双方均发布声明，合作未能成功。
2022年，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裁定批准北京汇源的重整计划，文盛资产作为重整投资人以诸暨文盛汇作为参与重整北京汇源的持股平台，成为汇源控股股东。
重组后的北京汇源将持有“汇源果汁”这一核心商标品牌和生产资产。
文盛资产官网有文章提及，汇源总负债规模约80亿元，破产清算状态下普通债权清偿率在乐观情况下仅为6.1%，以现有资产变现偿债将使债权人权益大幅受损。
作为汇源果汁的“白衣骑士”，当时文盛资产投入16亿元资金，除部分资金用于支付汇源破产费用和偿还小额债权外，90%以上资金将用于生产经营升级强化。
文盛资产还表示，将为汇源果汁设计最佳的证券化方案，力争三到五年内实现A股上市。
若本次国中水务顺利成为诸暨文盛汇的控股股东及北京汇源的控股股东，汇源在A股“曲线上市”的目标或将完成。
“国中水务并不差钱，更多地是要去增加体量和利润，振兴公司多元化。而近两年高品质果汁有复苏的迹象，这也是很多投资机构看中汇源的核心原因。”广东省食品安全保障促进会副会长朱丹蓬对「界面新闻·创业最前线」说。
3、“90后”总裁被免职，一切又陷迷雾中
在资本市场热度正高的汇源，近日却传出汇源果汁“90后”总裁咸晓芳被免职的消息，为这笔并购带来了一些波折。
7月20日，咸晓芳还以“汇源果汁CEO”的身份，和鸿星尔克董事长吴荣照就“国货朋友圈”主题直播。
7月31日，据《新京报》报道称，“目前咸晓芳女士已被免去汇源果汁执行总裁职务，属公司正常人事变动，公司主要高管无变动。”
即便汇源方面称此举为正常人事变动，而国中水务方面目前暂未成为公司控股股东，人员变动与之关系不大，但对于二级市场的投资者们来说，这一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7月31日，国中水务盘中创下3.33元/股阶段新高后大跌9.54%，到了8月1日，公司股价低开低走，收盘价触及跌停。截至8月6日收盘，国中水务的股价为2.63元/股，市值约为42亿元。
从咸晓芳的工作履历来看，“90后”的她为汇源果汁注入了年轻化的色彩，且她在任内还制定了以果汁赛道为根本，3年冲击百亿目标的市场战略。
从一定程度上看，咸晓芳似乎很了解年轻人对于果汁饮料的新需求，不光打造了汇源国产第一瓶西梅汁，还和网红张沫凡一同直播带货，当天售罄30万瓶，三个月累计销售额超过2630万元，再打造阳光柠檬系列，成为单月销售过亿的大单品……
但事实上，咸晓芳快消行业的经历并不丰富。她在2018年5月曾在山东工商学院交流，并在演讲中讲述了自己如何在三年内从一个专科院校毕业生蜕变为汇源果汁高管。
2018年至2021年期间，她曾以汇源果汁气泡果汁事业部执行总裁、汇源果汁副董事长兼市研委主任等身份出席相关活动。
2022年3月，在汇源果汁官网发布的一篇文章中，咸晓芳已经被称为“汇源果汁执行总裁”。
咸晓芳曾透露，2022年下半年起，汇源将原有的385支SKU减少到78支，并自上而下地对组织结构进行了调整。以“新团队、新产品、新品牌、新伙伴、新利润”破局果汁市场，以期在3年后实现百亿营收。
2022年8月，汇源在重组后首次公布销售数据，称2022年1-7月即便受到疫情影响，仍达成了同比增长5.1%的成绩。
2023年3月召开的重整后的首轮经销商大会上，汇源果汁董事长鞠新艳透露，2023年前两月北京汇源销售额近8亿元，同比增长20%，利润总额近1亿元，同比增长86%，其中100%纯果汁业务增长52%。
看起来汇源果汁正在重整旗鼓，而有着年轻化思路的咸晓芳出局之后，汇源果汁未来的产品策略或存变数。
在朱丹蓬看来，汇源是中国最早打造全产业链的饮料公司，它的品牌效应、规模效应以及供应链的完整度，应该说是同期最强的。
“然而，（汇源的）模式、团队、产品老化，没有做好华南市场、华东市场，为其发展带来了阻碍。”朱丹蓬说。
一方面，近年来汇源果汁在国内的市场份额逐渐下滑。尼尔森数据显示，2016年汇源果汁在国内的市场份额为53.4%，2020年已降至15%左右。
根据中商产业研究院数据，2022年1月，汇源在国内果汁饮料行业中市场份额跌至11.0%，排在可口可乐（中国）和味全食品之后。
另一方面，在目前果汁赛道中较为高端的NFC（非浓缩还原100%果汁）品类中，尽管汇源在2015年就推出“鲜榨坊”系列NFC果汁，成为我国的第一款NFC果汁，但眼下有多家巨头环伺。
如农夫山泉对标汇源果汁推出NFC果汁产品，喜茶的子品牌“喜小茶”，同样选择NFC果汁作为首款瓶装饮料；可口可乐旗下果汁品牌innocent也拓展了相关产品线；零度工坊、褚橙、瑞幸咖啡都在持续加码NFC果汁市场。
更不能忽视的是，国中水务初次认购汇源果汁股份时，就与文盛资产签订对赌协议。
文盛资产承诺，北京汇源经审计的2023年至2025年累计扣非净利润不低于11.25亿元，即平均年扣非净利润不低于3.75亿元，文盛汇的业绩将依据北京汇源业绩按照持股比例折算。
若未完成业绩承诺，承诺期内累计扣非净利润小于10亿元，国中水务有权要求文盛资产回购股份。
（图 / 《国中水务关于上海证券交易所2023年年度报告的信息披露监管工作函的部分回复公告》截图）
国中水务在7月27日关于上交所监管工作函的部分回复中提到，2023年汇源果汁的扣非净利润为3.93亿元，完成了约定的业绩承诺。
但对赌协议仍有两年的期限，失去了咸晓芳的北京汇源，能否稳住业绩在行业竞争中实现突围？高管动荡之下，国中水务的这笔收购又能否顺利完成？「界面新闻·创业最前线」将持续关注。
*注：文中题图来自汇源果汁官方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