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消息称，印度金融犯罪机构于周二逮捕了四名行业高管，其中包括一名中国智能手机制造商vivo的员工，他们被指控涉嫌洗钱。
10月11日，vivo就此事回应时代周报记者称：“vivo在印度严格遵守当地的法律法规。我们正密切关注近期的调查事宜，并将采取所有可行的法律措施进行应对。”
2014年，OPPO、小米、vivo等中国手机厂商相继闯入印度市场，近十年浮沉，到今年二季度，中国手机厂商拿下了印度手机销售市场前五名中的四席位置。然而，近三年来，我国手机厂商却在印度频频遭遇劫难。包括华为、小米、中兴、OPPO在内的中国厂商，均受到印度相关部门调查，并且遭到追缴税款、扣押资产、冻结银行账户等对待。
进退两难。艾媒咨询集团CEO兼首席分析师张毅向时代周报记者分析，印度拥有超过10亿人口，且相较国内智能手机市场仍有较大增量，成长空间更大。对于我国手机厂商而言，是难舍的诱惑。
但硬币的另一面，重重围剿之下，中国手机厂商该如何应对未来的挑战？
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据公开报道消息，此次vivo员工被逮捕事件，可能是去年7月的一起案件的后续。
彼时，印度金融犯罪打击机构执法局（EnforcementDirectorate，ED）以洗钱嫌疑为由，突击搜查了vivo印度公司和23个相关公司的48处办公地点，并发布声明控诉vivo为逃避纳税，将6247.5亿卢比（约合人民币1426.5亿元），约一半的本地营业额汇往中国等地，此举涉嫌违反《防止洗钱法案》（PMLA）。因此，执法局封锁了vivo119个银行账户，并冻结了约46.5亿卢比（约合人民币4.1亿元）现金等资产。
此事发生后，vivo随即向印度德里高等法院寻求撤销印度执法局冻结其银行账户的决定，称此举违法，并会损害公司业务运营。由于账户冻结，该公司将无法支付法定会费和工资。最后，德里高等法院允许解冻vivo银行账户，但前提是vivo要向银行提供95亿印度卢比（约合人民币8.3亿元）担保。
但vivo在印度遭遇的麻烦事不止这一桩。在去年突击搜查后不到一个月，2022年8月3日，印度税收情报总局（DRI）就发布通告，指控vivo逃税，称其部分进口产品的申报中存在虚假信息，由此在不符合条件的情况下获得了免税优惠，将对vivo征收共221.7亿卢比（约合18.9亿元人民币）的关税。
今年10月6日，印度警方又正式指控vivo和中国另一家智能手机企业小米涉嫌帮助一家正在接受调查的新闻媒体NewsClick非法转移资金。小米印度发言人强烈否认了这一指控，vivo则暂未置评。
二、沃土不再？
过去，印度市场曾是国内众多手机品牌出海的一片沃土。
2014年，伴随着一句“Love India，Love vivo”的广告语，vivo打入印度市场。一同杀入的还有小米、OPPO等手机品牌。
落地生根后，vivo在印度迅速开疆拓土，仅仅用了8个月，vivo产品就成功进驻了印度28个邦，200余个城市。2015年，vivo响应“印度制造”的政策号召在印度建厂，厂址位于在印度北部的大诺伊达地区，且于2018年再次买地扩建工厂。
到如今，vivo已经成为了印度智能手机市场第一品牌。据国际数据公司（IDC）的统计，2023年第二季度，vivo在印度智能手机市场实现了7.4%的出货量增长，其市场份额也从去年的14.5%上升到16%，超越三星等一众厂商成功跃居榜首。而其他如三星、realme和OPPO等品牌则遭遇了不同程度的下滑。
△IDC统计的印度智能机排名变化情况，图源：IDC咨询
△IDC统计的印度智能机市场份额情况，图源：IDC咨询
张毅总结了vivo在印度得以快速发展的三方面优势：一是vivo本身在中国发展的经验，如市场开拓、品牌塑造、经营运作模式，尤其是在三四线城市下沉市场的经验等，都与印度市场环境相近或适配；二是在当地建厂、雇佣当地人的本地化策略得当；三是自建售后服务线，vivo在印度的所有售后服务中心都是由公司自己经营的，此举建立了品牌和消费者之间的信任，提高消费者的复购意愿。
vivo官网发布的《vivo印度影响报告2022》（下称《报告》）显示，vivo在印度有超过650家专卖店、650多个全资拥有的服务中心、7万个零售触点，有大约1万名印度工人在当地的制造工厂。
△《2022年印度影响报告》节选，图源：vivo印度官网
该《报告》称，vivo认识到印度智能手机市场的重要性，同时相信vivo作为印度经济增长伙伴的作用，也是印度智能手机制造生态系统的早期投资者之一。其中，所有在印度销售的vivo手机都是在印度制造的，100%的主板组装在印度完成，95%的电池本地采购。从2022年开始，vivo出口了“印度制造”的智能机，预计2023年将在全球推出100万部“印度制造”的智能机。
《报告》还提到，vivo在印度的分阶段投资计划正在进行中，到2023年底，有望在智能手机的制造方面达成35亿卢比（约合人民币3.1亿元）的投资。vivo新制造厂预计将于2024年初投入运营，创造更多就业机会，支持周边零部件行业的增长。
“印度市场是vivo在今年业绩增长的重要来源，在全球其他地区手机销售进入存量竞争的时候，印度的增量对vivo很重要，印度在当地的所谓监管会对中国企业经营造成很大的经济压力和心理压力，实际上意味着印度营商环境的变化。”浙江大学国际联合商学院数字经济与金融创新研究中心联席主任、研究员盘和林对时代周报记者分析称。
根据TechInsights近期发布的研究报告，2023年第二季度印度智能手机出货量同比下降5%，环比增长12%至3430万。个位数的年下降率表明这个全球第二大智能手机市场开启了复苏模式。与此同时，印度智能手机占有率已达到78%，创历史新高。
而早在2020年底，我中国智能手机占有率已达96%，在智能手机市场由增量时代进入存量时代的大背景下，印度市场仍存在充足的提升空间。
近日，荣耀手机重回印度市场，推出了荣耀90手机。接手荣耀在印度业务的Madhav Sheth向当地媒体透露，荣耀目前正在与印度的三家合同制造商进行谈判，以在印度生产荣耀手机。该公司预计将于2024年1月至3月开始在印度生产荣耀手机。他还表示，荣耀已经投资了40亿卢比，用于在印度建立运营和分销网络。
盘和林指出，印度市场对中国手机厂商最大的吸引力是人口。印度收入水平较低，对低端手机的需求很大，中国手机厂商一直是印度手机销售榜单的前列。中国手机厂商的优势在于将供应链成本控制做得很好，能够有效提高智能手机性价比，从而更好地契合了印度市场需求。且我国手机厂商积极在印度推进本土化，利用印度相对低廉的劳动力进一步压低生产成本。
三、如何渡劫？
vivo在印度的屡屡遭限并非孤例。
近两三年，包括华为、小米、中兴、OPPO在内的中国厂商均受到印度相关部门调查，且调查因由大同小异，多为涉嫌“非法向境外机构汇款”“洗钱”“逃税”等，随之而来的是追缴税款、扣押资产、冻结银行账户等操作。
2021年12月，印度税务部门针对OPPO、小米、一加在印度的多个办公地点进行了突击检查，被指存在多重税务问题。
2022年初，印度税务部门称小米逃税，向该公司追缴65.3亿卢比（约合人民币5.7亿元）税款；2月，该部门又对华为在印度的多个场所进行了现场搜查；4月，印度当局扣押了小米印度分公司555.1亿卢比（约合人民币48.7亿元）资金；7月，印度税务部门对OPPO印度分公司进行了调查，发现OPPO逃税约438.9亿卢比（约合37亿元人民币）。
今年6月，印度最大的经济金融类英文日报《经济时报》报道称，印度政府已要求中国手机制造商在印度业务中引入印资股权合作伙伴。该报道提到，相关中国手机制造商被要求任命印度高管担任首席执行官、首席运营官、首席财务官和首席技术官等关键职位，且印度当局表示希望中国厂商指定印度合作制造商，提升本地制造能力至零部件水平，扩大自印度出口，同时雇用本地分销商。
一面是难以割舍的市场蛋糕诱惑，一面又是印度监管压力下的重重责难，我国手机厂商应如何渡劫？
在张毅看来，印度市场正处于经济发展和崛起的重要阶段，在人治和法治之间有一个规范性过渡过程。中国企业进入印度市场时需尽可能理性地看待该现状。同时，本地化策略对于企业进入印度市场非常重要，印度市场对就业、税收等较为看重。此外，我国企业要注意充分尊重文化和民族情感，尽量避开这方面的麻烦，可以适当参考当年美国企业进入中国市场的经验。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时代周报 （ID：timeweekly），作者：郭美婷，编辑：林铭铭